天启帝难得坦诚了一回：“其实起初依着朕的性子，你的性命朕也是容不下的。但上次宫宴之中，你倒是让朕看到了你的一点优点。”
“你有胆魄，也有能力，在夜儿身边能帮他干些实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夜儿喜欢你。”
姜凝儿轻蔑的笑了声：“真是难得，原来皇上你还是会顾念一下自己儿子的心情的。”
“非也。”天启帝否认了她的这个说法，“朕不是因为怕夜儿伤心所以不杀你。”
“而是祁姝漫到底是北齐的公主，她的野心朕看得见。她可以当皇后，这对夜儿对天楚都有好处。”
“但她不能又当皇后又受宠爱，这样一来天楚最后难免落到她的手上。”
姜凝儿听到这话忍不住眼尾抽搐的抖了抖，敢情又是一招制衡之术？
留她不过是为了分了秦君夜的宠爱，好不让祁姝漫将来一家独大？
这老逼登！居然还算计起她来了！
“所以若你识趣，朕还能留你一条性命，甚至允你以侧妃的身份继续留在晋王府。夜儿若真那么喜欢你，将来封你为贵妃朕也无异议。”
“但当然，以防万一，前提是你这辈子都不能怀上夜儿的孩子。”
说着，天启帝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放置在了桌上。
姜凝儿只是看了那瓷瓶眼，都不用打开，其中浓烈的气味便已经能够让她分辨出好几位损伤女子身体的猛药。
但她还是明知故问：“皇上，这是什么呀？”
天启帝姿态不变，继续说道：“也是念着你只是女子，又自幼没有被好好培养只是在义庄长大，虽有些小聪明，但无根基朕才愿意留你一条性命。”
“否则，以朕的谨慎，是绝不可能留那个人的女儿活在这个世上的。”
“你若是个聪明的便该清楚朕在说什么，朕能如此对你已经是格外的开恩了。”
“所以你若愿喝下这瓶断子药，朕便能容你继续呆在夜儿身边。”
“想必以夜儿对你的喜爱就算你一生无子，他也不会缺了对你的宠爱，所以对你来说，你的损失不大。”
好一个损失不大！
此时姜凝儿才意识到，她向来觉得自己有着玲珑心思，人活两世更是经历过不少风雨了，可是跟古代的上届夺嫡冠军一比，自己果然还是年轻了。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突然十分庆幸听了秦君夜的话没有将有孕一事告知任何人。
她来之前就知道这是鸿门宴，却没想到这老逼登真的这么狠。
之前她还以为，天启帝会念及长孙，可现在看来是她错了。
而且他刚才所提到的“那个人”？
只呼其人，却不愿说出姓名，通常是有几分忌惮之意。
可她认为，姜应初应该没什么好让天启帝忌惮的，所以他应该不会忌讳说出姜应初的名字才对。
而能够让这个老逼登忌惮的人……
姜凝儿心中一震，莫非天启帝知晓自己的身世了？知道自己是姜清恒的女儿了？
她一边在脑中迅速回想自己可有不经意间泄露过爹爹和大哥还在世的事情，一边貌若平常的在天启帝的注视下拿起瓷瓶把玩了起来。
所幸的是，现在听起来天启帝虽摸清楚了秦君夜的马甲，却似乎没有摸清楚她的。
否则也不会用断子药这种玩意对付她了。
她是诡医，若是先假意奉承，喝下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药效解掉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可麻烦就麻烦在，现在她不是以前，她腹中已经怀有孩子。
这一口下去，就算她解的再快，也难保不会伤到胎儿。
她也是自己当了母亲后才知道，母亲对于孩子的那种保护欲有多强烈。
所以这个险，她绝不能冒！
“难道，皇上真的没有别的路可以给我选了么？儿媳最怕喝药了。”
姜凝儿把瓷瓶重新置在了桌上，选择先跟他打着哈哈拖延一下时间。
但不巧，这点小心思还是很快被发现了。
天启帝似乎对于她的举动一点也不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
“你想拖延时间，等夜儿来救你是么？”
姜凝儿眉心紧了紧，这种被人轻易就看穿心思的感觉确实很不爽。
不过她还是镇定回话：“人都有求生的心，儿媳确实是想挣扎一下，不可以么？”
“可以，人之常情而已，朕可以理解。但你最好不要挣扎太久，因为夜儿今日是不可能来救你的。”
“为何？”
“都说皇家无情，但是多少也有例外，朕那十七弟便是一个。”
“朕知道，裕亲王爱屋及乌故而待你极好，处处偏袒帮衬着你。所以他定不会听朕的话去跟翰林院的大臣商讨科举一事，恐怕徐孝全一将你带走，他就会想到要去寻夜儿来救你。”
姜凝儿闻言忍不住袖中握紧了拳头，果然，这个老逼登知晓她的身世了。
“但是可惜，猎场里有朕给夜儿准备的局，朕的十七弟注定是寻不回他的。”
“局？”姜凝儿猛的抬头，“你对阿夜做什么了？他可是你儿子！”
天启帝轻撇了她一眼：“朕当然直到他是朕的儿子，所以朕才要做局帮他。”
“帮他？”
“祁姝漫是北齐的公主，而夜儿终究已经有了你这个王妃。所以为了让北齐满意，也为了夜儿的名声，夜儿不能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
姜凝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今日过后全天楚都会知道北齐的长公主为救猎场遇险的晋王不惜舍身现已。”
“而夜儿不能白白耽误了一个女子的名节，更不能忘恩，所以只能娶她。”
“至于姜凝儿你，你只要喝下这瓶药后朕便会对外说，你十分识大体，自知身份不如北齐长公主，也感念她对自己夫君的救命之恩，自愿向朕请愿降为侧妃将正妻之位让给她。”
“这样一来，夜儿可以名正言顺的立祁姝漫为正妃，而你也能落得个贤惠之名，得到百姓夸赞。”
姜凝儿先是愣了一会，几乎有种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诧异。
等回过神后，她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将桌面的药瓶一把扫到了地上，直接指着天启帝的鼻子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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