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王阿海，拜见大王！”
王阿海提高声音，真的跪拜在地上。
从他在山海关前当众宣读金军的“投降书”时，他回国后就必死无疑，好在他本身有些能力才学，对金国也很了解，刘陵干脆就给了些好处和官爵，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做事。
王阿海也很有“金奸”的眼力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刘陵较为清晰地了解到金国现在的情况，方便下一步继续进行谋划。
金人请求议和，同时也送来了附带要求，希望刘陵恢复榷场和商路，金国哪怕是赔的没裤子穿也只能想办法从燕地购粮，相应的，燕云的宝钞已经在金国的大权贵之间彻底推行开。
刘陵正在想办法把金国彻底变成一座大牧场。
早上，韩世忠过来一趟，汇报说跟随汉王北伐的数万人大半都已经撤回燕云，而原本留在燕云休整的军队在几个月的休息后再度出发；随即，许久不见的陈温到来，汇报说拿下了不少夏国商贾。
历来这些行商消息最通，刘陵可以封锁边关和官府行文，但大规模的兵力物力调动，哪怕是稍微露出一点踪迹都容易被敌国提前察觉。
因此，在燕云经商的这些夏国商贾，其中大商贾被软禁起来，至于说小行商则大都被直接集体关押进了大牢。
陈温在门口时遇见一个文吏，从他手里接过了要转交给刘陵的书信，因此说完话后，他立刻将书信取出，送到刘陵面前。
黑山威福军司毗邻阴山草原，韩世忠平灭草原叛乱后，从汪古人那里搜罗到了不少书信，其中大部分是汪古前可汗与金人私下往来串通的书信，另外一些，则是黑山威福军司的信。
三封信，落款是夏国的三位大人物。
不管他们背后是受谁指使替谁站台，信里都明确无误地表达出挑拨离间的意味。
“前次入夏道路须得经过大漠，但这次我不是为了夏国的都城，而是要它的兀剌海城，灭掉黑山威福军司！”
在之前的计划中，在山海关建成后，另一座关城就要立刻开始动工，这出关城将要落在营平滦三州，连通西面长城，最后在燕山以北形成一道铁桶般的防线。
对此，汉国从来不会严重抗议和郑重声明，因为它的军队已经在路上了。
营平滦三州靠海，刘陵麾下水师兵力极其薄弱，或者说几近于无，哪怕是河北七州被割让给他，但宋人临走的时候毁了船只，水师兵卒也大半被带走，所以刘陵手下自始至终没有成建制的水师。
耶律太后，国相李遇昌，晋王李察哥。
后面两个势力不分伯仲，耶律太后算是兵力势力最弱，只是本身在朝中是“亲汉派”，又拥立太子，所以明面上掌握话语权。
“粮食今年虽说有些紧张，但还是足以供给二万大军，外加饷钱之类的开销，但因为北出长城这一次，明年的关城就不能修了。”陈温拿过纸笔，飞快地写下一串串数目给刘陵看，对这些数据显然早已烂熟于心。
再者，也是没必要，燕云三面接陆，不过并不妨碍刘陵在这上面费点心思，因为宋金有海上之盟的先例，天知道他们会不会绕过陆地防线从海上进攻。
就因为考虑的地方太多，这座关城的预算一再增加，直到汉王带兵北出长城外溜达一圈后，陈温手下的那些理财文吏就不用再为此事操心——账面上钱又不够了。
但眼下，这一战也有不得不打的理由。 “耶律太后许我倾国富贵，说可以为本王生一个儿子。
晋王李察哥允诺说会割让黄河以东，
国相李遇昌希望坐殿称尊，为此许诺燕云商贾此后在夏国永不加商税，畅通无阻。”
刘陵淡淡道，把三封信慢慢拍在桌上，示意陈温落座，然后才笑骂道：“这三個，当真是一个比一个抠。”
夏国的美艳太后以倾国富贵相招，若刘陵现在只是个裨将，这事自然是天上掉下个能砸死人的馅饼。但他现在是汉王，再加上夏国的特殊国情，她这话跟放屁没什么区别。
夏国黄河以东就是后套地区和大漠。
哪怕是后套地区，现在也是黄河泛滥的重灾区，同时沙洲遍布，降水量较低，哪怕是夏国平民奴隶垦荒也只会沿着黄河两岸进行耕作，而向东的大片区域要么是草场，要么是无人区，有跟没有差不多。
李遇昌就更不用说了。
陈温听完刘陵的话后就拿过纸笔，来到刘陵面前，在纸上画图演示。
“臣曾查阅典籍和辽国官中案卷行文，其实秦汉唐三朝以及历朝历代，都或多或少在这儿修过河工，开过沟渠，这块地方其实是较为富庶的，也是难得的农桑之地。”
“只不过随着年岁更替，不少沟渠荒废，再加上黄河无情，若拿下这儿后，大王须得派一得力之人经营此处才是。”
而且还不仅仅是经营当地这么简单，这块地方北抵塞外东靠阴山，西面更是夏国，周围都是外族大势力，再加上夏国若是丢了这块地方，以他们和宋人的过往来看，以后边境上必然少不了厮杀。
风陡然又恢复了以往的寒冷。
正月里没有半点喜庆的色彩，无数军队沉默地在官道上前进，时不时有军官策马朝前或是朝后飞奔宣读命令，队伍像是一条在官道上慢慢前进的黑龙，那些策马奔跑的军官仿佛是龙爪在动。
王纛底下，车马缓缓前行，宽敞无比的车厢里足以容纳大量的公文案卷和一个疲惫的男人；马车停顿下来后，韩昉通报了一声，见里面没有回答，便伸手揭开车帘，看见汉王正趴在桌上打盹。
“大王，东胜州快到了，前军传回消息，曲端部已经沿着黄河北上，草原达旦人和各部族的联军都已经按期抵达。”
东胜州是云中最西面的地方，毗邻夏国东面的大漠地区，刘陵现在要做的就是绕过大漠边缘一路北上，最后沿着黄河奔袭兀剌海城，把全部河套地区收入囊中。
刘陵醒了，揉着眉头缓了缓，回答道：“夏国太后到了没有？”
韩昉点点头，“太后的队伍就在牟那山等候，夏人朝堂上还以为我军仍在长城跟金人对垒。”
宋人上次被打服帖了，所以这次没敢做太多小动作，最多是送点钱粮，顺带着拱个火，而夏人则是真打算趁着汉王全力“北伐”无力西顾时玩一手浑水摸鱼的。
刘陵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懒洋洋道：“晚上再让她过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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